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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社會學期末報告
資本主義下的社會關係
1997 1/28
一﹒緣起
到目前為止的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歷史
-共產黨宣言
對馬克思而言,當代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個階級對立最明顯、最嚴重的社會,因為資本主義所代表的是赤裸裸的經濟力量的展現,在經濟的表面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掩蓋束縛住它了,騎士的熱情、宗教的神秘都已被褪去,只剩下商品、市場、資本、以及貨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由這些東西所決定,社會關係已經被扭曲為物的關係-其中最突出的形式,恐怕是工人的勞動力變成了商品,而可以在市場上自由買賣。
 
馬克思認為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源,來自於勞動過程-經由證明勞動是價值的唯一來源,分析勞動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即生產關係),從而得出了資本主義社會是階級關係簡單化、兩極化的社會,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的對立乃是其最明顯的特徵。這種生產關係(或階級關係)主要是由生產者與生產工具的關係所決定。生產者與生產工具的分離,使得工人勞動所創造的剩餘價值被資本家所占有-這就是剝削的本質,而剝削就是理解階級關係的核心。馬克思會有如此的分析,主要在於他對勞動特有的看法-勞動是價值的唯一來源,這也是他為何會特別注重勞動的原因。韋伯因為沒有這種勞動創造價值的概念,所以他討論的是支配,強調的是「管理者與管理工具的分離」的趨勢,「生產者與生產工具的分離」不過是這個趨勢的一部分。
 
圖爾幹顯然不會同意他們二者的看法。因為圖爾幹關心的是"社會秩序如何可能"。因此,他會將焦點擺在道德上。圖爾幹先是有一種社會的整體觀作為前提-社會必需是而且必然是一個整體,再去討論上述二者所要解釋的現象,但是由於關懷的問題不同,也使得他們的分析策略不同,所戴的眼鏡顏色不同,所看到的世界也不會一樣。馬克思是從勞動出發來討論社會,圖爾幹卻是由社會開始來分析勞動,故他會強調職業的分工而非勞動的分工,職業具有義務和權利的意含,這已純粹是社會的意義,不像勞動還帶有物質的痕跡,所以不須去討論勞動過程中生產工具所有權的問題。因為使用「職業」這個概念,使得圖爾幹可以分析職業分工的道德性,以及其對社會凝聚的作用。韋伯雖然也用「職業」,但是因為韋伯不像圖爾幹,有一種社會總體觀作為前提,而去探討職業分工對社會連帶的重要性,韋伯反而是去追溯現今的「職業」的內容以及形式是如何被形塑出來的,這牽涉到他對支配的分析,以及理性經營的觀念如何從西方歷史中發展出來的。對馬克思來講,「理性經營」是資本運動必然的結果,但對韋伯而言,「理性經營」的來源卻是多方面的,雖然所指涉的的都是分工中的非人格化的現象。
雖然他們三者的理論相當分歧,但都試圖在回答一個問題,就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是如何形成關係,他們為什麼會有地位上的差別,他們的答案很明顯的不會一樣,但同時又是在直接或間接反駁契約論的觀點,他們都認為在契約關係的背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基礎在支撐著社會的存在,馬克思認為那是生產關係,圖爾幹認為那是社會連帶,而在韋伯的觀點中,恐怕是支配關係。我們或許無法判斷何者才是正確的,但他們的討論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發。讓我們更加清楚社會關係的本質。
 
在這裡又引發了一個問題,社會關係之所以重要,因為他是恆常性的,它蘊藏於日常生活中。所以社會關係的維持就顯得格外重要,社會關係要能長期維持下去,這就需要有人們的認可,不論是虛假意識形態的掩飾,或者是道德的權威,亦或正當性的問題,人們必會意識到這關係的存在,並在某種程度願意讓它繼續存在。
 
本文所要處理的課題就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社會關係意謂著什麼,它是如何形成的,為什麼會有現在這個面貌。但資本主義不是自盤古開天就存在的,因此,我們要去考察它在歷史中的發展,比較它與之前社會的差別,探究它如何從先前社會演變出來,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知道資本主義的本質。古典社會學三大家給我們做了一些示範,讓我們能清楚知道現代人所處的社會如何的與過去不同。畢竟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個歷史的產物。
問題從馬克思開始,我們就從他談起吧。
 
二﹒關於「價值」這個概念的故事
一個人長得漂亮是環境造成的,會寫字念書才是天生的本領
-莎士比亞
馬克思在資本論的一開始,討論了勞動價值論,而在第三卷最後以階級(殘篇)作為結尾。很明顯地,馬可思將勞動價值論當作它分析的起點,也是他理解社會的阿基米德原點,我們必需先理解何謂馬克思所說的價值,方能理解商品為何能交換,貨幣如何出現,剩餘價值如何產生、資本如何形成,我們也才能洞穿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祕密。馬克思並不是第一個提出勞動價值論的,李嘉圖也講過。不過,馬克思認為李嘉圖沒有弄清楚什麼是勞動的物質性,什麼是勞動的社會性,沒有將這二者區辨清楚,導致了李嘉圖理論內容的混淆。所以,馬克思首要任務就是要把勞動價值的真正內容說清楚。
 
(1)價值的誕生
故事就從商品開始,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個商品生產的社會,這個社會得以成立,完全在於商品所具有的二元性,商品一方面具有使用價值,使用價值是商品的物理性質,旨在滿足人類的需要,如衣服可以禦寒,車子可以代行-它是商品的物質基礎;但是另一方面,商品之所以是商品,在於它必須被用來交換,不同的商品能交換那是因為它們具備著共同的單位,這個單位馬克思叫作交換價值或價值。可是我們卻無法用五官直接感覺到價值的存在,它完全不同於使用價值,卻以使用價值為基礎。這是因為價值是商品的社會形式,而使用價值是商品的物質內容,所以我們必需將價值擺在社會脈絡中,而不是孤立的考察它。
 
商品二元性祕密就在於勞動的二元性,商品同時具有物質性與社會性,那是由於勞動同時也有物質性與社會性,勞動首先是人類為了生活的需要而與物質條件發生關係,生產出可以滿足人類需要的產品,這個過程也就是在生產使用價值,馬克思將這個過程稱之為具體勞動,這種勞動是不管它所處的社會是哪一個。但在這同時,人類在勞動的基礎上也會發展出一些社會關係,產品要成為商品,就必需通過交換,轉到把它當作使用價值使用的人的手中,這意謂著已經有社會分工的存在。獨立的、互不依賴的生產者生產不同的產品,它們彼此交換,滿足彼此的需要。但是,問題來了,不同的使用價值如何交換?使用價值只有質上的差別,根本無法在量上比較,一張桌子怎麼跟一張椅子比較。雖然產品要能交換,必須具備使用價值,但是顯然地,要使交換能夠進行的基礎,並不在使用價值,而是在別處。既然交換是在社會中進行,這個基礎必然帶有社會的印記。
 
這個基礎就是抽象的、一般的人類勞動,它已不是具體的勞動,如縫、織,而純粹是人類勞動力的耗費,已經不管具體的、實際的勞動形式是啥了,因而它具有共同的單位,就是勞動力。這種勞動的抽象性、與一般性只有在社會中才能實現。勞動力的耗費就是商品的價值實體。但是我們如何計算價值呢,馬克思從歷史中告訴我們,這個計算單位就是勞動時間,然而要確定這個單位也不是隨便找個人來計算他的勞動時間即可,它必需是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或平均必要勞動時間,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由社會過程所決定的,它包含一定的社會生產條件。由此可知,價值完全不同於使用價值,它純粹是社會的產物。
 
當然,交換價值不是忽然從天而降,它有一段艱困的歷史發展過程。起初商品的交換是偶然很隨便的,後來漸漸發展成很全面、很一般的交換,並有一種特別的商品被孤立出來作為一般的等價物,我們稱之為貨幣,從此我們就以貨幣作為衡量商品價值的標準。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交換價值的生產才成為生產的唯一目的。
 
講了那麼多,我們必需謹記「價值源自於勞動,而且只能從勞動中產生」。因為價值一但被生產出來,就開始在社會中遊蕩,但是我們往往會認不出來,有太多的機制會掩蓋住它的真面目,讓我們看不見它最初的胎記。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作的全部努力,就是要揭露出這些機制是如何掩蓋價值所具有的勞動胎記,使得我們看不到價值背後所代表的社會關係。
 
 
(2)拜物教的迷思
商品一但被生產出來,幻象也就開始了。我們所看到的社會將是一堆商品在那邊跳舞著,商品們彼此聊天,彼此交換著。整個社會所顯現的光景,就是那些商品熙熙攘攘在那邊穿梭著。為什麼無生命的商品突然之間有了生命,反倒是人變成附屬於商品的東西,不像個有生命的生物。這是怎麼一回事?!
馬克思稱這種現象為商品拜物教,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勞動產品在變為商品形式時,將人類勞動所具有的社會性轉變為商品天然的物的性質,也就是人類的社會關係變成物的關係。為什麼會這樣,其中蘊含著什麼機制才導致人類勞動的社會關係披上物的關係。
 
在商品生產的社會中,獨立的、互不依賴的私人勞動者的產品要成為商品,必需透過交換,但是要交換,首先私人勞動者必需是為彼此生產,為對方生產使用價值,也就是說私人勞動者的勞動要滿足一定的社會需求,這使得不同的私人勞動形成社會總勞動,構成了社會分工體系;此外,私人勞動必需具有等同性,各種不同的有用勞動已被抽去實際內容,只剩下勞動力的耗費,這種等同性最終由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所決定-這就是私人勞動的雙重社會性。但是,私人勞動者必需透過商品的交換才能形成社會接觸,也唯有交換才能表現出私人勞動的社會性。交換使得勞動產品之間、從而使生產者之間發生關係。就是因為如此,私人勞動的社會關係就表現為物與物之間的關係。因為古典經濟學者沒弄清楚,商品之間物的關係其實是人的社會關係,而將交換價值看成是商品的天然性質,而不知物的交換價值只能在社會中實現-這就是商品拜物教的全部祕密。
 
在商品中,我們還可以看到使用價值,到了貨幣時,連使用價值都不見了,一般等價形式與特殊商品的自然性質相結合就形成貨幣。等到貨幣變成所有商品的等價物,使用價值與交換價值在社會中就完全分離,貨幣好像天生就是價值的天然尺度,它所代表的社會關係被掩蓋地更隱秘了,貨幣是拜物教發展的更極端的形式,人們之間的關係已由貨幣所取代,貨幣對任何人皆一視同仁,此時個別的,獨特的私人關係被大公無私、非人格化的關係所取代,市場力量終於戰勝封建的堡壘,打破了各種形式的依附關係(不論是奴隸制,還是農奴制)。到了二十世紀的末期,我們也開始不用貨幣,電腦上的數字漸漸取代了商品與貨幣,變成當代人類社會關係最抽象最純粹的媒介。
 
理論的東西說完了,好像有點玄。我們到實際的社會中看看價值是如何大顯神通吧。
(3)價值的生產
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個商品生產的社會,交換價值是它生產的目的,也就是說,每個商品所有者要透過交換去獲得更多的價值,價值可以透過交換而增值,這個價值就叫做資本。交換要成立,必需每個人互相承認對方為其商品的所有者,這種所有制的法權關係其實是經濟關係的表現。資本(本身可以增值的價值)源自生產過程,但卻必需在流通過程中實現,因為交換是它的目的,.所以「資本不能從流通中產生,又不能不從流通中產生。它必需既在流通中又不在流通中產生」(資卷一,P188)。但交換只是等價交換,不能產生任何價值,那資本是怎麼自行增值的,玄奧之處就在於勞動力的使用。
 
資本主義生產關係最重要的特徵就是雇傭關係,一方是擁有資本的資本家;另一方是有勞動力可供出賣的自由雇傭工人,資本家用貨幣購買工人的勞動力在法律上是再平等不過的。只是這個雇傭關係之所以存在,必需要工人是自由的、不隸屬於土地或者任何人,而且工人除了勞動力外就一無所有。工人為資本家勞動生產產品並領取工資,這工資就是工人勞動力的價值,因為它剛好能滿足工人生活之所需,也就是可以重新創造工人的勞動力,所以所生產的產品是歸資本家所有,因為資本家已經很公平的付給工人應得的。可是,為何資本家不須勞動就可獲得產品呢,關鍵在於勞動力的使用價值與勞動力的價值之差別,勞動力的使用價值就是它可生產比它本身的價值更多的價值,這個多出來的價值就叫做剩餘價值,它被資本家無償的占有,它就是資本增值的祕密所在,它在社會上通俗的用語就叫做利潤,它還有一些變形的名詞-利息、地租。
 
但是,資本家與經濟學者會告訴我們-不對啊!資本家可是有原料與機器,它們同工人一樣都是資本家的資本,要這些東西都組合在一起,才會生出價值來,問題是那些機器和原料都是過去勞動的產品,它們不可能再生出價值了,它們是不變資本,它們原有的價值必需透過工人的活勞動才能保存轉移至新的產品,工人的勞動力是可變資本,只有它才能創造新的價值。
 
既然價值量是由勞動時間所決定,那麼生產工人勞動力價值的勞動時間我們稱之為必要勞動時間,而多出來的時間就稱之為剩餘勞動時間。資家家生產商品的目的就是要獲取更多的剩餘價值,所以如何從工人手中搾取更多的的剩餘價值,同時擷取更多的剩餘勞動時間。就時時刻刻困擾著資本家,老板們可透過工作日的延長來擷取更多的絕對剩餘價值,也可以透過生產力的提高,勞動強度的增強來縮短必要勞動時間而獲取更多的相對剩餘價值。所以對工人而言,立即明顯的剝削就是工作日的延長;對資本家而言,工作日的延長有一定的限制,最有效的方法還是提高生產力,首先是手工廠的協作,協作不但可使相同的勞動時間內,相同的工人數生產更多的東西;還可節省生產工具與原料,再配上技術的提升、機器的發展,工人的生產技術愈來愈不重要,熟練工人逐漸被不熟練工人所取代,這也促使婦女與童工方便進入工廠,工人的勞動被支解為零細的、單調的動作。這種勞動過程的控制使得理性經營的概念得以發展,最有名的例子莫過於泰勒式生產,工人最促進生產力的勞動方式就是作個大機器中的小齒輪,並且附屬於生產工具(機器)-工人不但沒有控制勞動的意志,也喪失了自己的靈魂。
 
工人一但生產更多的產品,他勞動力的價值也跟著開始貶值,同一勞動時間所生產的價值不變,但使用價值卻更多了(因為商品生產更多),工人用來滿足生活必需的商品所具有的價值就更少了,所以商品的富裕就是工人價值的貧乏。工人生活費的壓低是資本主義發展的條件,這也是資本主義國家相當重要的功能。這可見之於國民黨政權為了扶植工業發展而剝消農業部門,透過國家力量壓低農產品的價值。
 
當然這種「進步」的生產方式。不是創世紀就有的,人們不一定非得過這種全面商品交換的生活,資本主義的到來必需經過一場資本的「原始積累」-一方面,農人喪失生產工具與土地而成為無產者;另一方面,資本與土地卻集中於資本家的手中,伴隨著的是封建關係的瓦解。這是一場血與火的歷史,充斥著暴力與欺騙,國家與資本家合力將農人從土地中趕走,又一腳將他們踢進工廠。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英國的圈地運動,那正是托馬斯﹒莫耳(Tomas More)在烏托邦中所寫的羊吃人的社會。
 
(4)流浪的價值
作為資本的價值一但被生產出來(它最大的特徵就是會自我增值),便開始流浪。首先是工業資本家,再來是商人、地主、與金融家,資本就在它們之中轉來轉去,愈轉愈多。價值能變得多,當然是因為有個雇傭階級在為資本家賣命才有可能。
 
我們先來看看資本的總循環:M-C…P…C-M,資本在不同階段取得了貨幣資本,商品資本與生產資本(詳見資﹒二卷﹒第一篇),價值的增值存在於P,即勞動過程。但隨著資本主義愈來愈發達,不但工人之間的分工愈來愈發達,貨幣資本與商品資本也會逐漸取得獨立的形式,而出現銀行家與商人(貨幣經營資本與商品經營資本)。它們本身並不進行生產,卻會促進資本的運轉。商人將資本的流通從產業資本家手中獨立出來,不但可以促進商品的流通時間,進而縮短資本的週轉週期,使得資本的生產不致中斷;同時也可以減少流通中的貨幣資本,並且擴大貨幣資本交換的範圍。但是單靠生產來累積資本仍嫌太慢,這時銀行家出來了,它可以促進資本迅速集中於一個人手裡,讓產業資本家可以立刻擴充他的生產規模。
 
商品經營資本與貨幣經資本(生息資本)一但獨立出來,就會開始產生幻覺,好像貨幣會自動生出價值(利息)來,企業主收入與利息的分離,造成企業主好像也在勞動(管理工人也需要耗費精力與勞力的),所以企業主收入是企業主應得的。這導致了剩餘價值由產業資本家,商人與銀行家共享。最後,分享剩餘價值的還包括地主,因為在資本主義下的土地也像貨幣一樣可以生出價值來。(詳見資﹒卷三﹒第六篇)。
幻覺的結果是三位一體的公式被創造出來:資本-利息,土地-地租,勞動-工資這個公式就掩蓋了事實的真相-價值是由勞動所創造的。
 
(5) 小結
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價值是交換的媒介,一個東西要交換,必需具備價值,而全面的交換正是資本主義的特色,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自給自足,大部分的生活需要皆須仰賴他人的生產。所以可以這樣說,價值是社會關係最重要的媒介,不論它表現為貨幣或者商品。正是勞動所創造的價值轉變為商品與貨幣形式,價值所代表的社會關係被轉換為商品本身所具有的物的性質,造成人與人的關係被物所支配,所以勇氣、人格都可以被買賣,只要它有價值。而勞動力的買賣更是資本主義運作的基礎。難怪馬克思會認為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個全面賣淫的社會。
 
這種物化關係與拜物教意識形態的來源,便是生產關係,所以馬克思才會說「不是意識決定存在,而是社會存在決定意識」,我們可以將資本主義社會與封建社會或奴隸社會相比較,便可得知「人們之間的關係是與生產方式以及生產關係相呼應」。封建關係與不僅代表著領主與農奴的經濟關係,還代表著一套社會權利與義務的人身依附關係,奴隸制亦同。而在資本主義中,工人與資本家之間的關係所代表的是市場上的交換關係。
 
關於價值的故事說完了,但有人並不同意這套說法。圖爾幹就不認為價值是主角,或者認為價值是子虛烏有的。故事的真相並不是如此。
 
 
三﹒道德先生的發難
把個人的利益隸屬於公眾的利益的心理正是一切道德規律的源泉
-圖爾幹
圖爾幹認為工業社會是一個經濟力量最為優勢的社會,政治、宗教、科學都要屈服於經濟。他也看到馬克思所說的階級鬥爭,但是他並不認為問題的核心在於經濟,或者在於生產關係,而是社會失去連帶了,所以他用的是工業社會,而不是資本主義社會。也因為這樣,他最終的問題意識就是「個人如何組成社會」,他的回答當然也不會是契約論者的答案。在他的觀點中,契約之所以成立,是因為已經有個社會存在在哪裡了,所以我們不可以說「人們藉由契約形成社會」,毋寧說人們已經組成社會,所以才有契約關係的存在。但是人們如何形成社會呢?圖爾幹認為那是因為有一種道德力量在聯繫著人們,那種道德力量源自於社會中的集體意識。
(1) 生物學的隱喻
圖爾幹在社會分工論中引用了很多生物學的概念來描繪「社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將生物的演化觀念拿來解釋社會的演化,他將社會分為機械連帶與有機連帶兩種類型,藉以解釋社會的功能分化,猶如單細胞生物與哺乳動物的分別。人們最初是以機械連帶來組成社會的,這種社會最大特徵就是每個人的個性幾乎是一致的,因為社會並沒有多大分化,每個人的職位、功能都相似,互相可取代,圖爾幹認為氏族社會就屬於這種連帶。機械連帶的存在是基於集體意識對個人的支配,社會中的所有成員都共享著共同的情感與信仰,在這裡,個人意識還屬於萌芽時期、或是臣服於集體意識。這種社會是由壓制性法律所支配,所謂的「犯罪」就是觸犯了集體意識的行為,為了恢復或強化集體意識,確保集體意識的神聖性,社會必需對犯罪行為加以懲罰。
 
還有另一種的社會連帶方式-有機連帶,在這種社會中,個人之間是互相有別的,大家分別執行不同的職能,社會之所以能連帶在一起,是因為大家彼此需要。在機械連帶中,大家是基於相似而結合在一起的;在有機連帶中,大家卻是基於彼此不同而結合在一起,成員之間是不可替換,不像機械連帶成員是可隨時離去,互相替代。集體意識在有機連帶中會逐漸的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個人意識的增強,伴隨著的是個人主義的興起。法律形式也有不同的發展,恢復性法律的地位愈來愈重要。恢復性的法律旨在恢復原有的關係,而非壓制。這是因為社會的功能越分化,社會關係也越複雜,社會成員不再一致,而是互有差異形成互補關係,彼此關係的維持更加為重要。同時,集體意識也變得更抽象更一般了,不再涵蓋社會中的各個領域,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宗教力量的式微。正如圖爾幹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所描述的氏族社會中,集體意識表現為宗教的情感與信仰,而道德的制裁往往透過宗教的力量。
 
由機械連帶過渡到有機連帶,並不是截然分明的,這表現為社會分工的發展。社會之所以會有分工現象,主要是因為人口密度與道德密度(動力密度)的增加,導致人們彼此的交往更為密切,同時人們的職務也漸漸分化,這種分化可減少人們的競爭。交往的增加會進一步打破地域性的界限,使得各種機械連帶社會更加緊密的結合在一起,由此可知,分工並不是為了追求幸福或是生產力所造成的。這樣的發展宛如生物的進化,生物愈是高等,本身的器官愈是分化。圖爾幹好像並不是很看重工業革命對社會組織的影響,分工變成是自然界的律則,不但支配著生物,也支配著人類社會。分工是必然的趨勢,不能僅歸功於工業革命對經濟分工的影響。圖爾幹也舉了科學的分化來證明這種分工是全面的,因為分工正是社會連帶的泉源。
 
(2)有機連帶的討論
現代的工業社會在圖爾幹的理論脈絡中是屬於有機連帶,在此,我們對有機連帶作比較詳細的考察。
 
從圖爾幹的分析策略來看,法律是測量社會連帶的外在指標,對他而言,所有的法律都是屬於公領域的,並無所謂的私法與公法之分,法律是社會集體的產物。在機械連帶中,法律代表著的是集體意識重最核心,最重要的情感,一但受到冒犯或褻瀆,皆會使社會受到傷害。。因為集體意識是社會凝結成整體的力量,而法律就是代表著集體意識來維持社會的秩序,使它不致崩潰,並讓社會成員臣服於社會(集體意識)下。相反地,在有機連帶中,法律的主要目的是要促進社會的合作性,讓大家彼此之間互相協調,因為有機連帶的基礎就是大家各有差別,互相需要。但是如何確保個人的差異的同時,又促進彼此的協調,圖爾幹透過恢復性法律來討論有機連帶的特質。
 
恢復性的法律就是有機連帶的法律特色,但是恢復性法律有兩種形式,一種是消極性的,另一種是積極性的。消極性的法律包括對物權與對人權,這是人對物的關係的表現(所有權),其基礎存在有機連帶中對於個人的尊重,承認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他們各自有自己的權利,這也是一種個人主義的表徵。但所執行的功能卻消極的禁忌。消極連帶只是是積極連帶的產物,「因為要人類互相承認各人的權利,互相保證各人的權利,就先須他們相愛」(詳見社﹒P120-P130)。在機械連帶中,所有權的形式就表現為共產制。這裡的分析與馬克思有些相同與相異之處。他們都認為所有權會隨社會結構的改變而有所不同,私有制不是天生的權利,但對馬克思而言,所有制是社會關係的基石;圖爾幹則認為所有制是社會連帶的表現。
 
還有另一種是積極的恢復性法律(如契約法、家庭法等),旨在促進社會的合作,其功能有二:一是規定各種職務的擔任者的條件與資格;二是規定各種職務之間關係的權利與義務,它表現出一種合作性的連帶,這種連帶是源自社會的分工。一個社會若是建立在這種有機連帶,基本上是相當穩固的,但是為何現代工業社會卻不是如此呢?因為分工還有許多種變態形式。
 
第一種病態分工叫做無法律分工,當社會各職業越來越分化,也越來越專門,每個人都過於專注在自己專門的職務中,而不知彼此之間職務的連帶性,也不知他們相互間的關係,所以各種職業就產生衝突,不能互相配合-職務之間的關係沒有一定的規律或秩序所規範。圖爾幹認為解決這種病態的方針,就是從事各種職業的人能常常注意到他與其他合作者之間的關係,明瞭自己在社會中的位置與意義,即使他所從事的是很專門、很單調的工作,但仍是一個有意識的人,因為他的動作有了一種意義。第二種病態分工就是強迫的分工,這種分工的產生是因為個人所從事的行業與他的志趣能力不符,他們繼續保持舊的職務是因為有強制的力量迫使他們就範。解決方法就是讓各人依照他們的興趣能力去占有不同的職位。最後一種是機構內職務的無秩序狀態。這是因為各種職務的分配過於瑣碎,不切實際,無法形成連帶性,致使各人的活動力無法發揮。所以一個好的領袖必需將其機構的職位確實分配,讓各人可依照職位而發揮其最大的活動力。
 
(3) 職業團體的責任
圖爾幹認為要解決經濟上的無秩序狀態,如階級鬥爭,就是要建立一種符合
現代社會需求的職業團體。職業團體並不單只有經濟上的功能,還具有道德上的
效果。國家本身無法擔任這種道德的功能,因為國家離人們日常生活過於遙遠,
人們每天花費相當多的時間與精力於職業上,所以要執行這種道德功能的團體必
需非常貼近經濟生活,才能滿足經濟生活的各種變動與需求,最好的選擇就是職
業團體。
 
職業團體的歷史已經相當久遠,它曾經在歷史上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在羅馬時期,它最初是類似宗教性的團體,參加的人可以在其中尋找情感的交流與生活的樂趣,雖然後來職業團體取得正式的行政地位,變成羅馬奴隸制的基礎。所以等到羅馬帝國的衰敗,工人們趁機城市而分散於鄉村間。到了十一、二世紀,職業團體又開始興盛起來,職業團體的工人逐漸取得優待民(布爾喬亞)的地位。當城市脫離貴族的統治時,職業團體就成為城市自治組織的基礎(關於這一點,韋伯有較為詳細的分析)。但是,當地域的區隔逐漸被市場力量打破後,作為地方自
制基礎的職業團體也隨之式微-這並不代表職業團體已不再重要,而是它必需從地方性的團體轉變為全國性的團體,它所具有的道德性也與過去不同了。
 
職業團體之所以重要,不僅僅是因為它是道德的權力所在,而且它還是「生活本身」的泉源。在過去,這是家庭的功能,如今家庭已無法應付這需求,必需求助於職業團體,因為職務愈來愈專門化了。我們可見之於羅馬與中古時期,職業團體本身就是一種擴大的家庭制度。很顯然地,圖爾幹將職業團體視為社會連帶的中介,既然經濟力量在現代社會的重要性是無可匹敵的,所以要制約經濟的無政府狀態,就必需再經濟生活中形成一個團體來規範它-它就是職業團體。
 
(4) 小結
圖爾幹與馬克思都看到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分工現象,但馬克思討論的資本主義的剝削,圖爾幹卻是強調道德的不可或缺性,最主要的原因是圖爾幹先有一個社會總體觀存在,就是1+1≠2這個公式,一但人們組成社會後,就會有一種不同於單獨個人的東西出現,社會決不等於孤立的個人的加成,那個多出來的東西是社會特有的,再機械連帶中,表現最明顯就是集體意識。道德力量也只有在集體中才能產生。但道德力量的存在不只是因為它具有壓制的力量,它還是一個值得尊重崇敬的對象,人們必需先崇敬它,它才會有懲罰壓制的力量。其實不論崇拜的是道德還是宗教,人們真正崇敬的實體是社會本身。
 
 
四﹒理性心靈與宗教情感的邂逅
唯有在西方,科學才處於這樣一個發展階段:人們今日一致公認它是合法有效的
-韋伯
依據一些對韋伯的詮釋,關於理性的討論可說是韋伯理論的主軸,而西方社會所孕育出的理性化進程更是他的終極關懷,本文並不直接處理所謂的「形式理性與實質理性的衝突」,我們的焦點是擺在韋伯對形式理性的討論,這其中包含有兩個問題:其一是人們之間關係如何被理性化;其二是這種理性的社會關係是如何從歷史中發展出來。第一個問題牽涉到韋伯對支配的分析;第二個問題則是連結到資本主義起源的問題。韋伯的分析無疑是相當繁複的,尤其是歷史的因果分析。但是不論他的分析如何曖昧難懂,可以確定的是,資本主義只有在西方特殊的歷史條件下才有機會興起,資本主義的出現只不過是西方理性化運動發展極致的表現。
 
韋伯並沒有清楚說明他的社會總體觀,他對社會的切入點是從社會關係著手,探討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模型,以及各種模型運作的機制。韋伯以共同體與結合體這兩個概念來建構這些有關係的人們形成的集團的特徵。所謂的共同體關係是建立在參與者主觀感受到的互相隸屬性,不論是情感性的或是傳統性的;結合體指的是基於理性利得的動機(不論是目的理性或價值理性)以尋求利益平衡或利益結合。但是在現實上二者並不是截然劃分的,一個團體常常具有這兩種特質,之間的差異只是程度上的差別。
 
(1)支配與正當性
韋伯認為「支配乃是共同體行動中最重要的環節之一」,支配關係的存在可以是基於各種理由,不論是習慣性的服從,利益的考量,或是由於價值理想的吸引,但是支配關係若想持續地維持下去,在支配關係之中往往會發展出正當性的信念。韋伯將支配定義為「一群人會服從某些特定命令的可能性」,所以我們可以知道支配含有自願服從的意涵,被支配者承認同意支配者的地位,認為支配者的地位是理所當然的,並且認為自己有服從支配者的義務。這種認可「支配關係」的基礎就在於正當性。
 
韋伯依據正當性的不同,區分出三種支配類型(這種類型是屬於純粹理念型的概念)第一種法制型的支配是基於對一抽象﹑理性的法律規範的信仰,如現代官僚制;第二種傳統型支配是確信傳統之神聖性,如家父長制;第三種卡里斯瑪支配則是基於對個人非凡、神聖之特質的信仰。雖然法制型支配與傳統型支配的支配結構極不相同,但他們都屬於日常性的結構體,它們必需滿足日常生活的需要,所以相對於卡理斯瑪,二者較為穩定,為了維持這種支配結構的存在,就必需有穩定的經濟來源。卡理斯瑪的支配結構則較為不穩定,因為它本身就是立基於非日常性的個人特質上,這種支配也往往抗拒合理的經濟手段。但是卡理斯瑪會因為繼承的問題,而導致卡理斯瑪的例行化,它可能轉變為傳統型支配或是法制型支配。儘管法制型支配與傳統型支配皆立基於對規範的恭順上,但是二者規範的本質卻是大不相同,法制型支配的規範是乃是合理的制定,訴諸對抽象的合法性的感受,並以技術性的訓煉為前提,而在傳統型支配,規範是基於傳統,對相傳久遠的傳統之不可侵犯性的信仰。
 
不論是何種支配結構,支配者多會發展出一套管理機構與管理人員,也會發展出一套維持支配關係的經濟形態,二者並不是一對一的關係,或是單向的因果關係,但是支配關係所發展出的經濟手段,往往會對支配結構產生中大影響。特別是要維持支配關係的持久,必需有一相對穩定的經濟手段。
 
無疑地,理性的官僚制是資本主義社會最重要的支配結構,韋伯認為官僚制具有某些特徵:官僚制是依據一套理性法律規則運作的,每個職責都有明確的工作內容;職責之間的關係也被明確規定;官僚服從的是非人格的規則,而非獨特的個人;官僚地位的取得是以技術訓練為前提,官僚會將精力全部投入職務上,而不再只是兼差性質。這些特點使官僚制具有紀律性與可計算性,所以它是可以明確的被掌握,可以理性地運用於各種目的,不論是國家行政管理,或是經濟營利。作為管理手段,理性的官僚制表現出技術上的優越性,使它愈來愈不可取代。
 
由於官僚制的發展,資本主義社會出現了大量的機關組織。人們占有職務,不再是被「視為擁有一種收入的來源,可以利用提供服務的方式以換取個人收益與酬庸」,「毋寧說,即被視為接受一種特殊的職務忠誠義務,以換取一個安定的生活」,所以管理者是與管理工具相分離的,官僚的受入是以貨幣支出的,不再是實物俸或是采邑土地;同時官僚職業事務也逐漸與居家生活相分離,即為公領域與私領域的分離,表現為辦公室與私人住宅的分離。這些都有助於關係的理性化,非人格化。另一方面,官僚地位的取得,必需具備著專業的資格,這意謂著官僚制會越來越專門化,一般人對這種專業性是沒有插嘴的餘地,特別是官僚本身會將資訊當成機密來保護。私人的,獨特的關係在面對抽象的、理性的規則只能一籌末展,乖乖拜倒在它之下。這也是韋伯為何認為民主制與官僚制之間有緊張性的原因,官僚制原本只是管理上的手段,最後卻變成沒人管得住的龐然怪物。
 
我們必需注意官僚制的這種發展現象以及所具有的意義:職務與職務的擔綱者是有所區別。在其它支配類型中,個人在職位上的權力是與個人密不可分,特別是卡理斯瑪的支配權力被視為支配者的天賦;如今,權力是依附在職務上,任何人只要占有職務,就能擁有權力。這意謂著人們之間的關係逐漸分離成兩個層次。一是職務之間的正式關係,它是制度的,並且有明確的規則可尋,一切互動都被定型化了;二是人們之間私密的、非正式關係。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正式的關係逐漸凌駕在私人關係之上。
 
(2) 資本主義的起源
關於資本主義的起源,韋伯顯然不同意經濟決定論、或歷史唯物論的看法,所以他不是從生產面來討論,反而是從資本主義的生活態度-即理性經營的觀念-開始,理性經營意謂著一種職業人的生活態度,將職業當成一種義務。這種心態不純粹是經濟條件所型塑,它帶有濃厚的宗教痕跡。主要是由於西方獨特的歷史背景所導致的禁慾的、講究方法的宗教生活,關鍵的因素在於西方基督教發展出一種教義體系與官職卡理斯瑪的教會。
 
教權制與世俗權力的鬥爭造就了西方宗教發展的獨特性,西方的宗教力量並沒有完全屈服於政治力量(政教合一制),教權制的存在對政治力量具有牽制力量,這是因為教士階層已發展出自己的教義體系與獨立的官僚制。雖然二者之間或多或少在彼此競爭,但通常它們會形成表面上的妥協:國王從教士那裡獲得正當性,並且透過教權制來馴服被支配者;而國家則給於教會強制力量來鎮壓異端與宗教豁免權,特別是以此為教會官員制作出其生活樣式的獨特性,以及相對應的特殊預備教育的規則,亦即,創設出一種教權制的教育。
 
「教會的官職化」意謂著個人卡理斯瑪的例行化,卡理斯瑪可透過學習與訓練而獲得,同時宗教先知(個人卡理斯瑪)所具備的反經濟性格也會因日常化而轉變成理性的經濟態度,並將教會視為救贖的唯一通道,壟斷所有的救贖財。即使是在面對僧侶禁慾生活的挑戰時,教權制最終也將這種"視禁慾為唯一救贖之道"的個人卡理斯瑪轉變為教會內的支配力量,這導致了修道院僧侶變成一種職業,而非救贖之道。僧侶將勞動視為禁慾的手段,理性的、講究方法的生活就變成了一種生活樣式,這大大的促進教會的理性化,這也使得教權制在面對世俗權力時更有力量。
 
教士階層在與世俗權力的鬥爭很容易與市民階層相結盟,因為市民階層所從事的職業較具恆長性與可計算性,生活方式也較為理性,不似農業勞動者必需仰賴自然力。所以教士階層的理性倫理與市民階層的生活有選擇性的親和力,在與封建勢力的對抗時,二者自然容易結合在一起。不過二者之間仍有須多摩擦,特別是修道院的工商業勞動往往優於市民的競爭力。
 
到了宗教改革時,新教理性化的程度更高,"禁慾"的生活已經從修道院走到社會中,尤其是喀爾文教會透過上帝預選說將巫術卡理斯瑪完全驅逐,任何人再也無法利用巫術去影響救贖之道,唯有世俗職業上的成就才是預選的徵兆。所以如何理性地經營職務並獲致成就,使它具有宗教倫理的生活方式就成為教徒們最關心的事。這就是現代資本主義社會職業觀的宗教起源。
韋伯也討論了當今社會的"紀律"帶著軍事起源的標記(詳見支配社會學2﹒P
346-P357)
 
(3) 小結
韋伯把分析焦點放在職業上的理由跟圖爾幹大不相同,他著重的是職業關係所帶有的非人格性、即事性,這種特性在官僚制中發揮的最透徹。他也不認為這完全是由生產關係所造成的,因此他探討的是職業如何從個人分離出來變成一種制度性的安排,也就是說,「職業」這個觀念如何在人們的意識中成形,我們可以從他對支配的正當性與理性化的分析中看出。官僚制是由一明確的職業關係所組成的支配結構,上下層級、職位權限相當清楚,這種結構的存在有兩個條件:首先人們已有理性法則的概念,這牽涉到理性化的問題;再來就是人們必需願意服從這個理性法則,這關乎(法制型)正當性的信念。
 
 
五﹒一些反思
(1) 社會組織的原則:「家」在過去社會中可說是最核心的組織機制,如家父長制、 家產制、或是古代的職業團體,都是以家的擴大形式為基礎(不只包含血緣關係),所以組織的方式必需以家的模型作為基礎。因為如此,社會往往結合成一種共同體的關係,權力的基礎來自於傳統以及長期親密的關係,權力的行使比較個人化與不確定。而且為了維持(或因為)共同體的關係,共同體的範圍也較狹隘,也顯得比較獨特。但到了資本主義社會,組織的機制已不在是以家庭為重心。對韋伯而言,職業上的正式關係逐漸取代家的私密關係,以目的取向的團體大量出現,人們之間的關係被同質化了,大家更容易發生關係,地域的界限被打破。但是不是真的如韋伯所認為的,私人關係的獨特性已不再占優勢,事實上,對於任何一個先進國家,官商勾結,走後門那是司空見慣的,或許制度對一般平民而言,是再公平不過的,但對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好像不成問題。馬克斯因他本身對勞動有自己獨特的看法,並不特別突顯職業的重要性,因為在職業的背後有一個更重要的基礎,那就是生產關係,商品的生產使得市場的交換關係所向無敵。是市場,貨幣與資本才使得社會關係發生同質化,而能輕易地使人與人之間發生關係。圖爾幹則認為這是社會分工的結果,人口密度與動力密度的增加導致人類社會不得不形成分工,不過科技的發展對社會組織的影響似乎被他所忽視。
(2) 關於社會關係中的意識:人們一但形成關係,或多或少會意識的這關係。馬克斯認為資本主義生產關係會使人產生一些扭曲的意識-商品拜物教,這種意識不完全是虛幻的,它對人們來講是很真實的,猶如電視般的真實,只是人們不清楚螢幕的背後還有導演,編劇與演員。韋伯則認為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們會如此看待這些關係那是有許多歷史因素所造成的,特別是宗教的影響。二者的觀點所極不相同,但都在強調這些關係的客體化,對馬克斯來講,市場關係被獨立出來,變得與人毫不相干,不過市場關係仍是具有物質基礎的。在韋伯那裡官僚制的職務關係也從個人分離出來,只是這種獨立關係並沒有什麼物質力量在那邊翻天覆地,歷史的巧合占的可能性恐怕比較大。圖爾幹則認為,那種意識必然是基於一種道德力量,在機械連帶中,人們意識到的是集體意識的強制力量,在有機連帶中,所意識到的是大家彼此之間的互補性,這意味著道德的性質會隨著社會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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