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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刀糸氏： 80 歲工號藝師與柏拉圖學生
陳一姍／專題報導
前刀糸氏」是「剪紙」兩個字的拆解，前刀成剪，氏糸為紙；「前刀糸氏」是 4 月 8 日到 26 日，台北市南海藝廊一場剪紙展的名稱。想出這個好玩名字的，是 32 位 6 年級的台北年輕人，而追究這個譜系的開山祖師，一路得追回民國14年出生於山東臨沂縣的李煥章。
一隻獅子狗，刻畫出忘年之交
這 2 個半世代的差距，如何交集呢？要從 3 年前莊婷宇與李煥章老師的相遇開始。68 年次莊婷宇說，那年，有一回她到華山文化園區去看全國工藝展，正好遇到在現場剪紙表演的李煥章老師。李老師很熱情地剪給她一隻獅子狗，那時的李煥章已經80歲了，但獅子狗雕工精緻，讓年輕人讚歎不已。
莊婷宇跟李老師聊天，慢慢知道，李老先生有滿腹的理想與感慨。李煥章是台灣民國 80 年的薪傳獎得主，幾乎台北所有教剪紙的老師都是他的學生。但最近幾年，由於政府對於傳統工藝重視度下降，他越來越擔心剪紙藝術會在台灣失傳。李煥章說他畢生的希望，就是開幾個班長期培育剪紙師資，他願意傾囊相授畢生絕學，而他蒐集了一生的剪紙圖樣，也希望國家能夠收集、流傳下來。
李煥章不只是坐著等待，他去跟宜蘭傳統藝術中心提了案，案子只提了區區 20 多萬元，希望能補助全國有興趣習藝的老師車馬費、材料費，和一點講師費，藉此培訓長期師資。不會用電腦的李煥章，特別用尺畫格子，一個字、一個字寫了一個企畫案，沒想到得到的回應是「剪紙還沒有失傳，所以不值得補助」，一只公文冷冰冰地推翻了他的構想。
兩股傻勁，完成一名執著長者的心願
當時在文建會工作的莊婷宇想幫李煥章完成心願，她心想，自己在公家機關，應該比較會寫企畫案，只可惜一直沒有適合的機會幫上忙。2006 年 1 月，李煥章有個機會在國父紀念館展出剪紙，莊婷宇就想到，也許可以幫李老師把剪紙開發成紀念品，有些收入。
於是她想到之前在牯嶺街創意市集上的工業設計師廖軍豪。那時廖軍豪賣的商品就是讓客戶自己剪一個圖案，現場可以把這個圖案做成壓克力材質的作品。當時莊婷宇跟廖軍豪訂了一個便條紙盒，所以留下了他的電話。想到這裡，她立刻打電話給廖軍豪，而綽號小熊的廖軍豪回憶起這個淵源則說：「我接到電話，問我還記不記得她，還以為她是來要貨的，嚇死我啦！」。（附註：這個便條紙盒迄今尚未交貨）
聽到莊婷宇跟他談起李老師的故事時，小熊也是滿心感動，一口氣就答應幫忙。不過，因為時間實在太趕了，白天有正職的小熊，在 2006 年 1 月時沒來得及開發產品。莊婷宇與小熊一直等，等到去年文建會辦第一屆文化創新產業新秀大獎，兩人覺得機會難得，就以「剪紙文化館」去參加比賽。
為了比賽，兩個人密集拜訪李煥章，找圖案，拍攝錄影帶，也一面蒐集與剪紙文化相關的資料。「所有跟剪紙有關的事，簡直都在老師的腦海裡。」小熊驚訝發現。譬如：有一回他們從文獻中找到可能是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圖案，李煥章看一眼就說：「這是新疆吐魯番窪地出土。」又如他們還從李煥章滿屋子的剪紙收藏裡，發現可以開發成12個月郵票的圖案等等。「我們帶模型去給老師看，他提
問莊婷宇與廖軍豪，是什麼動力讓他們為一個萍水相逢的老人家，一直努力？莊婷宇的答案很簡單，就是因為看到李老師很純真，想為傳統藝術付出，覺得這位老人家很令人感動，因此覺得自己也應該有些實際的行動，為他與這項藝術盡些心力。
至於另一個原因，兩人互虧是遇到「壞」朋友啦！在莊婷宇口中，眼睛因為長期睡眠不足，總是睜不太開的小熊，是個有行動力、一天有 240 小時、會讓大家跟著有一股「傻勁」、一直努力做些什麼的人。
單純的堅持，感動了陌生的年輕人
不過，圍繞在莊婷宇與小熊身邊的「壞朋友」實在不少。去年上半，兩人忙著做剪紙文化館企畫案時，兩人身邊的朋友，就常聽到有關剪紙與李煥章的故事，於是大夥就相約去學剪紙。廖軍豪身邊2、30個朋友有一個定期聚會的小團體「FUNction」，大家都是在資訊業、設計部門的工業設計師，靠MSN連絡；莊婷宇的同學則多是建築師與室內設計師，都是忙得不可開交的行業。因此這個剪紙工作坊一直拖到今年農曆年才有機會開始。
莊婷宇說，工作坊老師的第一人選是李煥章，不過這群年輕人因為「手腳太慢」，李老師早就被兒童育樂中心給預約走了。兩人只好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終於在最後一刻才找到願意犧牲長假的老師。「所以嚴格說起來，我們並不算是李老師的學生。」廖軍豪說，即使他見過李煥章這麼多次，卻也沒跟他學過剪紙。
但令兩人感動的是，這樣一個倉促成立的工作坊，那天竟然來了 30 多個學員，「我們也很訝異，怎麼大家都這麼捧場！」廖軍豪呵呵笑說。而剪紙藝術的美妙，透過不同的摺疊，每次展開都有不同花樣、不同變化，既神奇又奧妙，讓這群設計師屢屢驚歎不已。於是這 30 多位年輕人，決定一人出600塊錢，催生這一場「前刀糸氏」的展覽。
從某個角度看，沒有正式拜師的廖軍豪與莊婷宇這群年輕人，也許更像李煥章「精神」的傳承者，一群他的「柏拉圖學生」。莊婷宇說，從前年認識李煥章老師開始，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她自己想法也變了不少。之前為了要做文化館，她一直反思，一直想台灣的剪紙文化是什麼，李煥章老師是否就代表台灣的剪紙，過程有點沉重。
但今年過年，包括她在內，一群年輕人單純拿起一把剪刀去剪，突然覺得，事情沒那麼沉重，一玩下去大家都覺得開心，從裡面得到快樂，讓剪紙能夠保存就好了。這樣的快樂，其實也正是李煥章一直想要傳達出去的精神。
確定要開展以後，莊婷宇打電話邀李煥章來看展覽。李煥章很開心答應了，並且接著問：「那你們要展什麼啊？」莊婷宇的答案有點無厘頭：「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老師你要來看啊！」
2年多前一個偶然相逢，李煥章一股單純的堅持，感動了一群從未謀面的年輕世代，投入剪紙。在功利的現代，這種因感動而傳遞的的薪火，也許才是不滅的永恆。
剪．玩藝
■由 FUNction Design Club 設計同樂會策劃執行的「剪．玩藝﹣前刀糸氏」展覽將於 4 月 8 日至 26 日每周三至周日14:00﹣21:00 在台北市重慶南路南海藝廊展出，配合展覽並於 4 月14、15、22、23日15:00﹣17:00舉辦講座及剪紙體驗活動，14日「創新剪紙創作」，由琥珀傳統藝術工作群丘琁芝帶領（請自備剪刀）；15 日由薪傳獎剪紙藝師李煥章現場示範（請自備剪刀）；21日「夏夏剪到了﹣2007剪紙串聯行動南海站」由刻骨銘詩打印店夏夏主持；22 日「前刀糸氏的故事﹣FUNction設計．同樂會」；24日「在紙上剪故事的大男孩」，吳耿禎主講。以上講座均免費，欲參加者請將姓名、場次、聯絡方式E-mail至：funcutting@hotmail.com，以便準備材料，洽詢電話(02)23925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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